十月底是晚秋,在城里,白天人们都很喜欢太阳的干晒,阳光投射在身上,一股暖意醉得让人昏睡。到晚上就觉得很凉,但不会联想到冬天的寒冷。而恰在此时节,我与一些同事去了十渡东湖港风景区。
我们下午先到了孤山寨景区,一下车便感到一丝寒意。山里的气温明显要比都市低几度。我们沿着山道缓慢前行,一路上仔细观察,发现其十渡的山形、地貌与延庆的山峡大致相同。山上几乎都是岩石凹凸,裸露着层层的熔岩灰的痕迹。岩石上覆盖着薄薄的青草,在如此的寒冷天气下,早已丧失了春意,一派青灰色的颓废。十渡的山峰都比较陡峭,悬崖众多,群山脚下有拒马河曲长环绕,只可惜的是,拒马河的河水几乎在这个季节近乎干枯,小股的水流在静静的流淌,几乎看不到是一条河。只有宽宽的河道在诉说着她久远的历史。
我仍然不能想象它百年来奔腾咆哮的宏伟气势,拒马河,这是一个多么富有想象力的河流,可惜现在它更像一匹枯瘦的老马,凄咽依稀,缓缓的行走,只留下涓涓的溪流与宽阔的河岸让人细想它当年的恢弘。
沿着山路,一眼望去,山崖下低矮的陡坡栽的都是农家的柿子树,树上挂满了秋日红红的柿子,点点的粉黛点缀着并不高大的山峦,薄翠红粉,苍凉的野色浸透着诱人的美食,让人忍不住想上去采摘。这里所谓的风景线都是两山夹带的峡谷,引出溪水与河道映衬着各具特色的草木。这与远郊的青龙峡、黑龙潭、神堂峪都有异曲同工之处。大片的鹅卵石铺设着千年的古河道,千年的水流留下了不朽的足迹。可这里的河水早已没有了踪迹。潺潺的小股清泉难以让人想起它历经的洪流,早年的辉煌。十渡的山峰都不是很高,岩石峭壁看不到碧草殷殷,只有褪色的山藤与灌木丛,还顽强的匍匐在山崖上,显示出它坚韧的力量。沿着溪水顺峡谷而上,远远望去,山峦起伏,秃秃的峰顶没有一点绿色,使人难以鼓足勇气追逐生命的希望。暮色苍苍,让山峰显得有几分凝重。
走到一处高坡,拢手眺望,霞光的余晖洒在山坡上,泛起的薄雾让山峰更显得几分朦胧,像女子窈窕的薄纱。我停留在此,想倾听这山的话语,就这样静静的驻足,仿佛心净得不留下一丝的杂念。没有都市的喧哗与烦扰,没有人为的明争与暗斗,只有瑟瑟的秋风在窃窃私语。我独自一人凝望着山谷,想像自己是否能成为一只蝴蝶在山间溪水飞舞。自己的生活只想快乐得无欲无争,像泉水般自由的奔流。此时都市的繁华显得多么无力,在这山涧瀑布的流淌瞬间,人们就早已忘却了它的诱惑,用气喘吁吁、自虐的劳累来赢得自己内心的快乐,而不想在冠冕堂皇的办公室虚情假意。这是人性的真谛,是大自然让人们显露出真实的原形。我们不管是所谓的大腕明星还是平凡的公众,在群山之间,你一定是渺小者,在宏伟的气魄前,你不过是一个真实的裸体,你不需要吹嘘自己的伟大业绩,更别说你是万物的征服者。因为这一切在大自然看来,只不过是轻飘飘的秋草,山风一过,留下的是四季清醒的颜色。
晚秋,日落得很快,我不得不匆匆下了山,山在我的背后更显得庄严凝重,山也许在历史的长河中严谨思考着人与自然的关系,它生存下来了,它永远是不可磨灭的战胜者。而我们人类在自然中又算是什么?我坐着车不知不觉进了农家院。
天黑了,在这山区里,才感到冬天的来临。我们匆匆忙忙吃着农家饭,无非是贴饼子、炒鸡蛋、烤羊腿、炖柴鸡,可大家吃得很香,个个狼吞虎咽,酒席间,各个狂呼乱喊,酒醉得不成体统,这景象比起大学食堂装腔作势不知要强多少倍。因为这是原汁原味的自然味道,它真实的让人回归了本性与自然,我不禁在想,人在都市为什么非要装扮得远离自我呢?人在都市中越加疯狂,越摆出一副伟大的样子,她就距离自然越远,她也就失去了真我。而事物的法则会让她终有一日猛醒,重回自然,在自然的山河草木间排遣自我的癫狂,要么赤裸,要么灰飞烟灭。
晚上,村庄一切都很安静,没有路灯,没有明火,更没有情人的淌漾与偎依。村里的人早早都睡去了。这让我们城里人显得很不自在,只有此时我们才会意识到,城里人耐不住寂寞,这里没有都市的车水马龙,没有喧嚣的恋人情调,一些人只有搓麻打发时间,我无心在这庭院驻足,只好出去走一走,村舍里,伸手不见五指,也没有沥青路可走,只能胡乱走到河边,听一听这里的小溪情话。偶尔传来几声狗叫增添了几分农舍的静谧。夜晚气候很冷,寒气逼人,让人无法走得远。抬头望天,没有一丝的月光,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农舍村庄,整个世界都仿佛进入了睡眠。我摸索着回来,只能裹着被子在小屋里聊天,慢慢的进入睡梦中。
第二天一早,我吃了早餐,匆匆上车直奔东湖港。这里的风景要比孤山美,这里重峦叠嶂,山峰陡峭,华北第一瀑就在景区里。我沿着山谷顺着溪流缓坡而上,一路上瀑布形成的水潭让人留恋。山坡上的红枫树不多,青色、黄色、绿色杂乱排序联体一片,红叶点缀其中,构成了自然的风光。这就是自然的神笔,它不需要纯色,纯然的静谧,它是多彩斑斓的混合色。我一路沿山道走马观花,这里山泉、瀑布景色不断,颇似婀娜的才女,有神堂峪的风光姿色。我爬了近两个小时才到达山顶,登高远眺,向下望去,拒马河像一条蜿蜒的丝带在山峦间缓缓的飘逸,恰似一个风情万种的女子在巨人的怀里游刃有余,游离穿梭。向四周环望,青山隐隐,雾色莽莽,十渡的山峰像神秘的佛像忽隐忽现,这里的阳光远不如龙庆峡那般朗明,这反而使山峰显得大气磅礴。
山上的草树早已褪色不堪,一派秋霜落叶的景象。远望山下的丛林,山岩、瀑布、红叶、野草交织一起给人却是一幅秋花似锦的画卷。紫红色的枫叶为这里的秋天抹上了斑斓的色彩,黄、红、绿留下了多情的遐思,十足又是一幅抒情的画卷。
我坐在山顶的岩石上,一股忧伤的情绪涌上心头。秋石、秋水、秋叶、秋声歌赋是没落的灿烂,她的明媚风情像落红的女子,能有几度回眸?山峦似漂泊的海,一朝漂泊难寻觅,蓦然闯入心间的就像深秋的落叶,在深秋的水潭里无端种下万千离愁。无意间我掬起一捧山泉水,水从指隙慢慢渗漏,秋风秋雨,我无法想象秋天的落寞。怎奈堪秋风过后的萧萧夜,在这个文人描绘的姹紫嫣红的季节,她怎能忍受黑夜寒风的摧残?秋,她预示着一个鲜美的生命即将走向绝唱,她在骄傲的大声歌唱:我是最艳丽完美的青春偶像,演绎这一次靓丽,我要凋谢。她郑重地宣布她必须重新历经磨难,历经严冬的折磨,一次春季的蜕变和再生。
秋色是完美的,也是痛苦的。她渺茫的未来,渐远的春梦,只消一场风雨,便只剩凋零。香消玉殒,红颜忽逝,只有爱情的零落与眷恋会在这个季节的更漏里反复冲洗,失意的文人与失恋的情人总会在秋风秋雨中排遣心绪。望穿秋水是失恋的相思情种的真实写照。我带着这个沉思走下了山,也走完了这个季节的落寞。
写一首词
《小重山·十渡秋色赋》
落落寒云渡口流,望枫红苍雨,细水幽。
仙西如画霜叶秋。
亭台歇,独自倚山楼。
点点相思瘦。
一晃十年梦, 几多愁。
相约怀远离别处,登高眺,烟云心无舟。